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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11章 高攀不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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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夫人到底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等到马夫人离去,那老奴缓缓的从地上爬起,却露出了深深的迷惑。

    这老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,脸庞干瘦,眉目阴鸷,一看就不是善茬儿,他叫杨忠,是杨府的一个大管事。

    “不管怎么说,必须尽快想办法让杨欢回到杨家,这是公爷的意思。此刻既然夫人点头,那我也没有什么顾及了,先礼后兵吧……料来他杨欢也没有那么大能耐反抗,要是他还要胡闹,那就怪不得我用强了,左右不过一个庶子而已!”

    思索之间,这老奴却是眸中冷光闪烁,一咬牙直接的出了杨府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这是怎么回事?难道是马夫人向我示好求饶?纹银千两,布匹百丈,各种文房四宝,药材车马,还有四个俏婢,哼,真是打得好算盘。”

    “当日赶我出府的时候,你们可是好生决绝,而今日我在怡红楼上一朝扬名,立马就反过来说好话,让我回归杨府?”

    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大堆东西和四个俏生生立在那里的婢女,杨欢并没有一丝喜色,反而眯起了眼睛,深思起来。

    “欢少爷,外院的大管事杨忠求见呢,您看……”

    就在这时,其中一个婢女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意,对着杨欢轻声细语的禀报一声。

    “杨忠?不见!”杨欢皱皱眉头:“还有,你们也可以走了,记住把拿来的东西都带上,我和你们杨国公府可没什么交情。

    回头告诉你们杨管事,我杨欢身份低贱,高攀不起,要是你们把我当成乞丐,前来施舍……那我也无话可说,毕竟我只是一介布衣,于公于私都拧不过国公府杨大人的威风。”

    杨欢淡淡的扫一眼这丫鬟,直接摆摆手从桌上抓起一本书,朝着自己的卧室而去。

    “这……”

    那四个婢女对视一眼,却并没有丝毫的意外之色,而是直接前往杨忠处禀告一番。

    “哼!果然如此……”杨忠眯眯眼睛,眸中闪过寒光。

    “你们只需做好自己份内之事就行,其他的我自有办法。”

    “来人,再去送礼,这回送书,把前段日子公爷赐给各房少爷的那九册经史奇书,同样给欢少爷送去一套,还有,把老夫珍藏的那幅苍松图给欢少爷送去。”

    深吸一口气,杨忠直接吩咐身后的几个小厮,竟然要他们继续给杨欢送礼。

    不一会儿,杨欢小院之中再次热闹起来,一大堆的精装书本和画卷送来。

    “欢少爷,杨忠在外求见!”

    婢女再次禀报。

    “不见!”

    杨欢压根门也不开,直接传出两个字,然后就没了声息。

    四个婢女皱皱眉头。

    “欢少爷,这回杨管事送来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别再打扰我,送来什么我可管不着,你们要是觉得舍不得,现在就可以全部带走。

    还有,我不是让你们四个走了么?你们既然只听杨忠的,那还来问我做什么?他杨忠说话这么管用,我说话就是放屁么?滚!”

    杨欢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,直接穿透房门飘飞出来,带着凛冽的寒意。

    四女默然退下……

    “岂有此理,岂有此理,气死老夫了,杨欢,杨欢,真是翅膀硬了,杨府之中还没有哪房少爷敢如此奚落老夫……”

    听着四女的禀报,杨忠顿时面色紫红,暴跳如雷,忍不住的捶胸顿足,声色俱厉,好半天之后才喘息平复,却是眼眸阴鸷下来。

    “去,再送礼,把大公子赏赐我的朱骨弓,把夫人赐下的那柄玉白剑,把四小姐赐下的《兰亭卷》全给他送去,再去帐房取三千两纹银,全部送去!”

    暴怒之后,杨忠却再次露出了幽幽的目光,咬牙切齿的吩咐一句。

    “啊?还送?忠叔……”

    “别废话,我自有计较,你们快去办!”杨忠的眼神无比嗜血,可脸上却带着温和的笑容,让人看得头皮发麻。

    “还有,现在天色不早了,你们四个应该伺候欢少爷沐浴就寝了!”再回头,杨忠对着四个婢女吩咐一声。

    “忠叔……”

    “怎么,不愿意?”

    “不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是就快去。你们放心,一旦办好了事情,尔等就是给夫人和公爷表了忠心,只要杨欢回了杨府,是猫是虎还不是任凭我们揉捏?你们怕什么?现在他多嚣张,回头我就让他多狼狈,现在他欺负你们,回头我让他给咱们奴才做牛马,快去!”

    杨忠的声音森然无比,听得四女不由一个哆嗦连忙退下。

    过一会儿,四女再次带着一大堆的重宝敲响了杨欢的门。

    “叫杨忠来见我吧!”

    不过这回杨欢却直接打开了房门,面无表情的出现在四女面前。

    “啊?”

    四女一愣,这回她们还没禀报带来什么重宝呢,这就要见了?这么主动……会不会有些太容易了?似乎……哪里不对。

    四个婢女感觉有些脑子转不过来,不过转念之间,她们就顾不得其他,直接跑去禀告杨忠了。

    “欢少爷……”

    杨忠风风火火的跑进来,一见到杨欢就‘激动无比’的跪了下来,磕头捣蒜,泪眼朦胧,似乎一条忠犬终于见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主人一样,无比夸张。

    “呃……”这阵仗让杨欢也是一愣,眼露奇光,仔细的打量着这个管家,不过却并没叫他起来。

    “听说你要见我?还给我带来了很多小玩意儿?

    不知道你这是出于私人来拜访我,还是代表杨国公府?

    不知道你是代表马夫人,还是杨玲功呢?”

    沉吟一下,杨欢直接开口,却差点儿让杨忠噎死,那么多宝物财帛,竟然还是小玩意儿?禀报四五次了,一直说想让你回归杨府,你还装糊涂,问我是不是私人拜访?

    倒是这最后一个问题,值得深思。

    杨忠这一刻终于认识到了杨欢的不简单,很不简单,三言两语就打乱了他的一切计划和说辞。

    “老奴是代表杨家来的,欢少爷也是杨家血脉,应该清楚这是公爷和夫人的意思。

    欢少爷这几年在外历练,所成不小,当真是虎父无犬子,所以此番老奴是特地来请少爷回府的,毕竟外面不如家里好住啊……”

    不过杨忠也不是软角色,稍一眯眼,下一刻就露出了谄媚的神色,恭敬的对着杨欢述说了起来,三言两语就把利益关系和世事缘由都撇清,直接到了主题,情深意切的来求杨欢回去杨府。

    “杨管事想是已经忘了吧,我杨欢早已被杨府扫地出门,开除了族谱的,现在我只是一介草民而已,何谈回去杨府之说?

    至于你说的代表国公府公爷和夫人来拜访我……咳咳,那可是折煞我了,小可何德何能,哪里高攀得起?”

    杨欢脑袋晃动,露出一副怯弱的模样,似乎很怕国公府的招牌。不过他稳稳的语气,不急不缓的强调,无不表现出绝对的有恃无恐。

    回去?怎么可能?

    杨欢心底不由的冷笑一声。

    三天前已经说的明明白白,除非同意帮母亲迁坟,回归杨家祖陵,否则他杨欢宁做孤魂野鬼,无祖庶民。

    可眼下这杨管事直接就岔开这一问题来谈回归之事,显然是避重就轻,根本不把杨欢放在眼里。

    说的好听点是因为他一朝扬名而让他回去,算是衣锦还乡。

    说的不好听些,那就是在敲打他,让他别胡闹,别想着和杨家做对。杨家要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回归,而是控制,他们要的根本不是杨欢这个扬名在外的少爷,而是能够随时扼杀控制或者利用的听话人。

    杨欢早已把这些看得透透的,所以此刻干脆就不去搭理这些人的纠缠。

    杨府不叫他回去还罢,这样叫他回归,他反倒再次感觉到了杨玲功的绝情和马夫人的狠辣。

    如果真的回去杨府,杨欢断定自己从此之后可能连科考也没有机会,他帮助母亲正名更是会彻底没有希望。甚至在不久之后连带他自己也会莫名其妙的死掉。

    回去?简直就是在开玩笑。

    搭搭眉,杨欢神色更是平静,拿眼睛认真的看看杨忠之后,他无比轻快的继续开口:“还有,虽然在下侥幸和杨国公同姓,可这也是习惯了而已,要是国公大人不满意,我完全可以改掉的,随时可以!”

    “咳……”杨忠险些被杨欢这句话气得喷血。

    这样避重就轻的说话好么?我们是想要你回杨家,你直接说自己和杨家没关系也就罢了,竟然还说自己姓杨都只是习惯,可以随时改掉,这不是威胁人么?好像是我不让你姓杨一样。这话如果被国公听到,估计会宰了我吧。

    杨忠一下子觉得很是头疼,很是苦涩,又很是无奈。一时间,屋子里陷入了烦躁的沉默。

    杨忠实在是想不到此刻该说什么,如果话说重了,那就是在逼迫杨欢连姓杨也改掉,如果不说话,那他此来还有什么意义?

    “杨管事前来拜访我,不会没事吧,我可是很忙的,国子监课业繁重,三日后我就得正式开始入学上课,这几天得加快温习学院发下来的书籍……”

    看着杨忠愣在那里,杨欢眼底露出几分戏虐,之后就面无表情的慢悠悠开口了。

    “要是杨管事没事,那就请吧,我知道你是大忙人,所以也不留你吃我这粗茶淡饭了。”

    摆摆衣袖,杨欢完全没有等对方回答,转身就回去了卧室,然后那里面传出来了郎朗的读书声。

    杨忠愣在原地好半天,面色抽搐,眼底各种表情流转,好半天之后才慢悠悠爬起来身子,无奈的摇摇头走了。

    不过临走却是更加严厉的要求那四个婢女好生伺候杨欢,然后才咬牙切齿的出去了杨欢的小院。

    “先礼后兵么,这杨忠是马夫人的人,此番吃瘪之后定然不会轻易罢休。”杨忠离开之后,杨欢不由皱起眉头思索着。

    马夫人和杨忠是什么样的人,杨欢一清二楚,他自然不会天真到以为他们是真的在给自己送礼。

    “这四个丫鬟估计也是专门被派来监视我的!”

    朝着门外几个阴影扫一眼,杨欢眸中露出了淡淡的冷笑。

    “欢哥,欢哥……”

    就在这时,外面响起了一声声浑厚的嗓音,紧接着就有一个小山一般的大胖子轰隆隆的奔着杨欢的卧室跑过来。

    “大胆,你是什么人,竟敢冲撞欢少爷,还不快退下?”

    不过还没等朱二胖跑过来,那四个婢女就横眉冷对,直接的将他拦住了。

    这四女都是杨府专门训练出来的,个个都是身负武修,手段不凡,此刻一看朱二胖,顿时就一把抓出,刁钻的将其制服下来。

    “你们干什么?这是俺家,你们是什么人?私闯民宅可是要拿到官府治罪的!”

    朱二胖混迹怡红楼那么久,什么人没见过?小眼一眯,他顿时挤着自己的满身肥肉,对着四个婢女嘶吼起来。

    这声音如同洪钟,响彻大街小巷。

    “哼,私闯民宅?想必是你在私闯吧,这里是杨府,是国公府欢公子的住处,你这死胖子还不快滚?”

    不过这些婢女也是厉害角色,稍一愣神之后就恼羞成怒起来,其中一个婢女更是眉毛倒竖,直接一把抓出,似乎想要将朱二胖打残,让他吃一个暗亏,教他知难而退。

    “啊……欢哥救命,啊啊啊啊,疼死了,杀人了……啊,我死了……”

    不过……还没等那侍女靠近朱二胖的身子,这货直接就一屁股坐在地上,嚎啕大哭起来,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啊,简直和杀猪一样。

    杨欢扯扯嘴角,连忙从房中走了出来。

    “怎么回事?是谁要杀我的朱管家?是你么?好大的胆子。这杨忠真是好样的,他竟然在指使你们来害我,你们是不是还想直接进我房间,把我也捏死呢?”

    杨欢的声音之中包涵这滚滚怒意,人还没出现,声音就穿透房门传了出来。

    等到房门打开,他直接上来怒视着那个抓向朱二胖的婢女,指着她的鼻子狠狠的教训起来。

    “既然你们如此桀骜不驯,那现在就滚吧,去杨府,去告诉杨忠我这里的一切,滚吧,真是大逆不道,竟敢在我这里大打出手,这是想要谋害我的性命么?”

    “欢少爷饶命,我们不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是什么?你刚刚明明是想要杀我的,这是杀人灭口,杀了我之后好去谋害欢哥,哼,有我朱二胖在,你们谁也别想得逞!”

    朱二胖一下子从地上灵活的跳起来,无比委屈却声音浑厚的对着杨欢诉说那婢女的恶行。

    “欢哥快走吧,这里不能住了,杨国公府势大,一个奴婢出来都要横行霸道,占有咱们的房产,这日子没法过了,咱们还是去国子监学舍里面苟且偷生去吧。”

    这胖子越说越离谱,最后甚至声色俱厉的哭号起来,死死的拉着杨欢的衣襟,要把他连夜送到国子监。

    这下子那四个婢女可慌神了,一瞬间不知所措起来。尤其是那抓捕朱二胖的侍女,直接就跪了下来,连声的求饶。

    “罢了罢了,既然是误会,那你们就下去吧,反正你们也在这里待不了多久,下去吧!”杨欢摆摆手,露出不耐烦的神色。

    “欢少爷放心,我们会一直服侍少爷的,绝不背叛。”四女无比认真的发誓。

    “我命贱,可经受不住你们的服侍,你们还是早些回去杨府吧!”杨欢皱皱眉。

    “欢少爷说笑了,我们只是奴婢,命都是少爷你的,你自然当得起我们服侍的。少爷你迟早都要回去杨府,那时候我会还会跟在你的身边呢!”一个丫鬟露出浅浅的笑容。

    “咦?谁说我要去国公府了?我可高攀不起,这样的话你们休要再说了。

    还是杨管事实在,白天送来了那么多小玩意,朱二胖,你把东西都处理好了么?”

    杨欢故作惊异的撇撇嘴,不过也没有在这样酸掉牙的扯皮大话上多做停留,转头就问了朱二胖一个怪异的问题。

    “嘿嘿嘿,欢哥你放心,杨管事拿来的那些东西我都卖了,一件不剩,所有东西卖掉之后,银钱加起来足有两万两,正好买下了这小院周围的地皮和隔壁的三四个小院,我已经雇了泥瓦工,明日开始就可以把这院子整修一通,扩大起来。”

    “啊?”

    这下子,轮到那四个婢女惊疑了,卖了?都……都卖了?

    而且,还是拿着那些礼物卖掉,换成银子,然后在这里安家,扩大府院,这不是打脸么?

    怎么越听越是觉得,这是杨忠在给杨欢送银子,从而来方便杨欢扩建小院,在这里扎根,不回去杨府呢?

    “嘿嘿,你们也是,之前杨管事已经说了,你们都是我的,如今我既然不需要人伺候,那就只能把你们卖到怡红楼换银子花了,以你们的姿色,想必是能够换取一笔不菲的银钱,嗯……最起码能在这新的院子里起一个小花园了。”

    杨欢眯眯眼,目光从四个婢女身上滑过,表现出了一副精打细算过日子的架势。

    此刻,那四个婢女才终于明白了杨欢此前那句‘反正你们也不会在这里多呆’的意思了。

    “唉,之前给过机会让你们离开的,你们死活不走,没办法,只能卖给怡红楼了!”

    一边说,杨欢还颇为惋惜的甩甩脑袋。轻叹一声,他带着朱二胖进去了卧室之中,似乎要商量如何扩建这小院。

    那四个婢女愣愣的站在原地,她们都是感觉到自己浑身麻木,腿脚冰冷,根本挪不动身体。

    “不行,我们不能去怡红楼,那里面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,我们……”

    好半天之后,一个婢女终于醒悟过来,却是露出了深深的恐惧,脸蛋都煞白了。

    “可是,可是我们还得在这里监视杨欢,可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没什么可是的,快走吧,连夜离开,否则明天我们就会被卖到怡红楼。

    完不成任务,我们大不了是被责骂一通,比起被卖掉,绝对要轻松很多。”

    四女紧张的商量几句,之后就头也不回直接逃也似的离开了杨欢的小院。

    不一会儿,在杨府之中,杨忠的院子之中就响彻起来了一声冷冽的声音。

    “好一个杨欢……哈哈哈哈,真是好啊,这是你自己在找死……怪不得我……”

    而他面前四女,此刻大气也不敢出一下,全部跪在那里,浑身颤抖,面色惨白,这一刻,整个小院之中似乎都凝了冰霜,阴沉彻骨。

    “去叫吴嬷嬷来!”

    深吸一口气,杨忠小眼睛之中露出了强烈的杀机和狠毒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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