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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七章 :现世安稳(8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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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今年的冬天也冷,但比不得往年。往年一到这个时节,天寒地冻的厉害,鹅毛似的大雪簌簌得落,冰棱子说夸张点能有成人手臂那么粗。

    今年却没这个场景了,不然西南的泯王一家就太惨了。西南气候偏暖,他们过管了暖意融融的日子,咋一到平京城,张口就是凛冽的冷气,受不了也属正常砦。

    故而,柳相率领一众官员前去城门迎接时,除了必要的礼节外,半句废话都没说,接了人就往皇宫领,到了皇宫就往珩晏殿里塞,生恐冻着谁了。

    泯王对他一系列的高效率行事赞不绝口,“早知听闻柳相乃治世良才,不曾想还这么会体贴人。”一边儿的王妃攥着毓郡王的手随声附和,柳相哪敢当啊,谦逊了一把,就退下了。

    珩晏殿离姣阳殿远,离轩和殿近,小世子便住在轩和殿。小世子一听家人都到了,随便收拾了一下,就欢天喜地奔进了珩晏殿,“父王,母妃……鳏”

    最先有反应的是毓郡王,他笑着松开王妃的手迎了上来,刚好将一头撞过来的小世子抱进怀里,嘴里还喊着他的小名:“忱儿,忱儿……”

    欢喜之情,溢于言表。小世子闷头在他怀里缩了一会儿,随后一脸嫌弃地推开他,“好了,抱够了吧。”

    说完,飞快蹿到一边儿,好像很怕毓郡王再碰他。王妃眼中家人团聚的喜悦神采顿时淡了下来,“忱儿,他是你哥,他喜欢你才亲近你的。你这样,他多伤心啊。”

    毓郡王果然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,满眼的委屈,“忱儿,哥,好久,你……”

    话依然说不利索,小世子晓得他的意思,慢吞吞挪着步子过去,“好了,我知道咱们好久没见,你想我了。喏,你坐那。”指了指一边的座位,他自己则坐在了旁边。

    毓郡王能听懂他的意思,瞬时高兴得眉眼弯弯。实则他生得与泯王颇像,不管是从身形上,还是面相上,都与当年威慑四方的泯王无二。若不是脑子有问题,也是个俊朗英气令人赞许的人物!

    而对于这个天大的遗憾,泯王与王妃这对老夫老妻早已接受了,可小世子还小,大概是不能接受他这个瑕疵,往日里两兄弟接触时,他总想法躲着毓郡王。

    然而,和他相反的是,毓郡王极其喜欢他这个弟弟,哪怕他再怎么冷脸相待,毓郡王都万分亲近他。王妃常为此心伤,说小世子,“忱儿,你要明白,他与你是血亲。若哪一天父王母妃不在了,他便是你在这世上最亲的人……”

    那时小世子才六七岁,还不懂得人心可贵真情难得,可已经听贯了外面的闲言碎语,他不知道自己说出的话是多么的伤人,“世上最亲的人?母妃是说这个傻子么?”

    王妃记得很清楚,当时她没等话落地,就扇了小世子一巴掌。扇完,自己的泪就落了下来。

    小世子过了半天,才知道嚎啕大哭。而目睹了全过程的毓郡王已经长成了挺拔的少年,却也是蹲在墙角吓得瑟瑟发抖。

    有的事做错了,可以改,可话说错了,就永远都收不回来了。而且一旦伤了谁,那可能就是永远的悔。

    不过,若能忘了,也是一种办法。可不幸的是,小世子记性太好,当年的每一个场景,都犹如刻在了他脑海里般鲜活生动。

    大了之后,他懊恼过,自责过,甚至想扇自己一巴掌。他想着他应该亲近自己的兄长,兄长脑子不好,他得护着他,然而他做不到。

    一旦面对毓郡王对他掏心掏肺的亲近喜欢,他还是选择逃离,选择无视,好似这样他就能甩掉这个傻子一样。

    时值今日,他依然如此。泯王夫妇见劝不动,时间一久,也没了想法,只愿他们兄弟能平平安安就好。

    如果没有小世子进京,夫妇俩的目标还是能实现的。可惜世事难料,聂小碗的一道懿旨打破了王府里多年的安静,王妃一颗平静如水的心终于起了大波澜,一家四口甫一坐好,她就问了小世子在京的具体情况。

    小世子为了让她安心,粗略讲了讲自己的日常生活。对于宫中朝堂发生的事一概不提,王妃见问不出什么来,便也说了些琐碎的话。

    一家人约莫又聊了一刻钟,听到殿外的太监高声通报,是聂小碗来了。聂小碗是做足了准备,掐着时间来的,她预计这个时间一家人有什么话也该讲完了,她此时来定不会讨嫌。

    她料想的分毫未错,泯王对她得的时间把握很满意,他已谈完了家事,对目前家人都平安喜乐的状况颇

    为欣慰,接下来便要见一见回宫不到半年了的太后了。

    聂小碗进殿,面带微笑地与泯王一家寒暄,又找个话头聊了几句,结果没出十句,泯王就怀念起了先帝,说先帝如何如何。

    听着他絮叨来絮叨去,聂小碗面上笑意不减,心中却暗道糟糕,忍不住吐槽泯王此时说什么从前啊?就让这些从前静静地呆在记忆的角落里不好么!没听说过真男人从不回头么!就算先帝尊贵无比文韬武略拥有经世之才那也是曾经了好吗!让我们多展望展望回来好吗!

    任由她内心吐槽无极限,泯王已说到当年他与先帝打赌的事了,而且还不忘询问她:“那次我还输给他了随身佩戴的玉佩,对了,后来听他说,他把玉佩送给太后您了,您还有印象么?”

    话说,这是什么时候的事?!聂小碗心中警铃大响,脑子飞快地转着,要说记得还是不记得?要是说记得,万一他要回去呢?不会吧,以的身份。赌输了的东西怎么可能再要回去?!

    就在她纠结拿不准注意时,身边素愿低眼递了杯茶过来,她顺手接过,素愿没及时退下,反倒多嘴了一句,“是太后提起的当年流落民间不慎丟掉了的那个么?”

    如醍醐灌顶,聂小碗穿梭在迷雾里的思绪终于找到了出路,一边斟酌着话语,一边冷眼叱了素愿一声,“要你多嘴,还不快退下!”

    当年奉文之难,全天下都晓得,而她与小皇帝流落民间更是令人唏嘘。泯王忆起这点,心中暗骂自己不会说话,便有意岔开这个话题,就生硬地又提一个话头,“一转眼都过去这么多年了,当年先帝娶你时,你也没多大。本王记得你俩的婚宴上,先帝还特意逗过你,问你嫌不嫌他比你大,你是怎么回得来着?”

    ……我是怎么回得来着?聂小碗怔松。见此王妃恨不得上去踹泯王两脚,好让他清醒清醒!在家不会说话也就算了,怎么到了这里还不知轻重?既然都已经是先帝了,还提这些旧事做甚?!这不是存心给太后添堵么!

    偏偏泯王不仅没注意到自己的不妥,还喜欢刨根问底。他眼都不带眨地盯着聂小碗,“太后应该晓得的,本王记得先帝听了大为高兴,日后更是宠太后宠得没法……”

    她应该记得的,特别是成亲那种人生中只有一次的场合,但是如果忘了,那只能说她记性……不太好。

    泯王还在耐心等待,王妃却已垂下了头,她手边的毓郡王许是怕生人,一直老老实实坐着,至于小世子则一脸百无聊赖,如果可以,他早就蹦哒出去了。

    聂小碗见殿里静了太久都没声响,掌心开始冒汗,她动了动嘴,发出了不好意思的声音,“也怪时间太久了,哀家……”

    话未完,殿外横空一道清亮的声音冲进来,“太后,柳相求见!”

    摊开黏湿的掌心,宽大的袖口钻进了一丝冷风,她缓缓侧过头,温声说,“让他进来吧。”

    显然柳相的求见打扰了泯王探八卦的热情,及至他进来,泯王便开玩笑似的抱怨了起来。

    聂小碗配合似的说了几句,又给柳相赐了座,柳相知了适才讨论的什么,心里无语了半天,好歹泯王当年也是战功赫英勇无敌的大将军,怎么年纪一大对此类事感了兴趣了?!

    聂小碗不动声色地递给了他一个我忘了的为难眼神,他心领神会,先赔了不是,才做出一副绞尽脑汁的模样,“要说这事,臣倒是有所耳闻,不过具体的记不大清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么?”泯王惊奇地瞧了他一眼,“你还记得些什么?”

    他又想了想,才道:“臣是听家父讲的,说先帝为人温和,还喜欢逗个人。当初就在与太后的婚宴逗太后,问她嫌不嫌自己比她大?当时太后就回,大点好,大点懂得多,能教她许多东西,而她年纪小,他瞧着她说不定就越来越年轻了。”

    殿里默然,坐着的人都没吭声,还是泯王先叹了口气,“难怪他这么宠你。确实是如此,你正值大好时光,他累的时候瞧瞧你,多少欢喜些。”

    聂小碗低着眼不接话,比起之前,她此时整个人都黯然无比。泯王及王妃他们以为碰到了她的伤心处,也齐齐沉默下来,而柳相则面无表情地盯着殿里的一点,满殿的气氛尴尬又沉闷?

    过了一会儿,柳相恍然大悟似地道:“对了,只顾着说话了,王爷你们才到,还没来得及休息,赶了一路,想必也很累了吧。”

    泯王见有台阶可下,自然一脚踏了上去,“这不是聊天聊到兴头上了么?”

    柳相严肃脸:“聊天有的是时间,可要是休息不好,晚上与众位大臣见面时精神不好,众位大臣可不依您。”

    泯王这才想起晚上还有个宫宴,还得跟一群朝堂栋梁唠嗑,心下哀叹间,聂小碗终于有动静了。

    她面上浮起了几丝的笑,“柳相所言极是,王爷还是歇歇吧,哀家就不打扰了。”她起身要走,泯王一家也不再挽留,起身送她到殿门口,便目送她与柳相慢慢离开了。

    “你是不是傻?!”挥退殿里伺候的宫女太监,王妃没等王爷坐下就上前揪住他的耳朵,“你看你问的都是些什么!”

    “母妃……”泯王疼得嗷嗷直叫,小世子不忍心瞧着父王受苦,要去捞王妃,被王妃一手甩开,“带着你哥去内殿休息!快去!”

    然后不容他拒绝,一把将毓郡王塞给了他。小世子见王妃眼中的怒火,浑身打了个颤,当下也顾不得泯王,扯了毓郡王就往内殿跑。

    嘴里哎呦着的泯王见俩儿子转眼间没了人影儿,眼神徒地一变,就着现在的姿势将王妃圈怀里,并附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句,下一刻王妃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,“怎么可能?!”

    外殿的这一幕,小世子没能瞧见,他将毓郡王扯到床上,瞪眼道:“把衣服脱了。”

    毓郡王惊慌失措,“忱儿,哥,不,不会。”

    啥不会?!不会脱衣服么?!小世子哪料到会这样,眼瞪得更大了。

    可仍由他怎么瞪,毓郡王都一脸茫然地看着他,“忱儿,你,你要做什么?”

    “不做什么!”小世子低吼一声,有些抓狂地给他示范了一下脱衣服的姿势,他愣了一会儿,才有些明白,“忱儿是要哥睡觉?”

    知道睡觉就好!小世子大力点头,“睡觉之前,你要先把衣服脱了。”

    多年正常的要求,岂料毓郡王一听竟然脸红了,呐呐道:“不,不脱,成么?”

    害,害羞了?!不知道睡觉脱衣服竟然知道害羞!哥,我对你是有多不了解啊!再说了,你在我面前脱个衣服有什么好害羞的啊!小世子内心几乎是崩溃的!

    然而,一对上毓郡王有些可怜的恳求眼神,小世子内心再多的咆哮也吼不出来了,只能无力道:“那你就和衣睡吧。”

    上前翻开锦被,他指了指里面,“钻进去。”毓郡王很听话,翻身上床,一头扎了进里。

    小世子又仔细地用棉被把他裹严实,生恐他受了凉再病了。?做完这一切,他正准备走,毓郡王却连人带被子滚到床里边儿,侧头瞧他,“一、起。”

    一起睡觉?小世子将想摇头,又一想此时出去父王母妃铁定不同意,不如就此歇一会儿,便咕哝了一声,“一起就一起。”

    他也和衣躺在了床上,才躺下一会儿,身边就传来了吭叱吭叱的费力声。皱起眉头去瞅,见他哥正努力将身上的被子剥开,又不耐烦地吼了一声,“别动,盖着。”

    “给你盖。”毓郡王终于小声说了句流畅的话,虽然只有三个字但也让小世子愣了许久。

    他飞快撇过头,毫不留情地拒绝,“我不要。你自己盖着!”他语气重,毓郡王吓了一跳,见他始终背对着自己,便有些丧气地重新缩到了被窝里。

    又过了一会儿,小世子犹豫了一下,还是开口了,“喂,你睡了么?没睡的话就吭一声。”

    几乎是话落的一瞬间,毓郡王就接了一声,“吭。”

    小世子:“……”

    所以说为什么要把他带出来?!丢人现眼么?!供人嘲笑么?!让别人对西南王府指指点点么?小世子越想越气,心血翻滚间,身后传来一道弱弱的声音,“忱儿,生气,了……”

    他为什么要生气?不值得好不好!小世子尽量抚平内心汹涌而起的情绪,这才想起一开始叫他的原因,“我没有生气。我现在和你说的话,你要记清楚。要记得非常清楚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毓郡王乖乖点头。小世子这才一字一顿地说:“等晚上宴会开始,你要跟着……”

    话才说一半,他自己就愣了。原本他要说的是跟着母妃的,但这时才想到,晚上宫宴势必会有皇族女眷或朝中大臣的家眷来,母妃定要和她们打交道说些话,而父王也是如此,他要和大臣们谈事,根本顾不上照顾身后这个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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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如此以来,他怎么办?小世子作难了,倒是毓郡王替他说,“忱儿,你,要,跟着……”

    跟着我?怎么可能?!这几个字就要从小世子嘴里吼出来时,他生生又吞了下去,因为别无他法了。

    不能把身后这人留在没有他们家人的地方,母妃不同意,父王不同意,他……也不会同意。

    “你就跟着我吧。”小世子妥协了,他背着身又嘱咐了几句,“到时候,你不能说话,不能乱跑。如果有人和你说话,你不要搭理。你只管站在我身边就好。其余的我来应付。”

    顿了一下,他接着道:“其实,你光站那不说话还挺有气势的,特别是生气时绷着嘴的样子。记着,千万别笑,一笑,傻死了,虽说你本来就傻……”

    他只管顺着。根本没注意到身后那人,他的哥哥,有着怎样一澄亮又清明的眼。

    晚上的宫宴还是在坤胥殿进行,比之上次,这次聂小碗是上心了,从大殿布置到吃喝玩乐她都亲自过了一遍,算是费了不少力气。

    柳相为此还取笑她,“臣瞧泯王也不是看重这些的人,太后又何必给自己找事干?”

    聂小碗不满地白了他一眼,“你懂什么?这是脸面问题,到时候不止泯王,朝堂大人们都要坐下来吃饭的。不弄得像样一点,我好意思坐在上面喊一声众卿么?”

    柳相没反驳回去,她这么做确实有一个好处,那就是让群臣玩得彻底嗨起来,尤其是阮大人这种自带娱乐效果的大臣,通常说句俏皮话比看美人跳舞还心情愉悦。

    然而,这一次,柳相许是要失策了。阮大人这次来参加宫宴,心里是有包袱的,因为阮夫人拉着团团也来了。

    在阮大人看来,在阮夫人面前,他一定要做一个霁月清风情趣别样的人,而对于当众耍宝逗人取乐的活儿,他目前是拒绝,特别是自家闺女也在场的情况下。

    团团其实是不想来的,她正躺自己屋里闹绝食闹得欢,她娘亲就踢门进来还苦苦哀求她陪自己进宫,“你想啊,那些家眷我大都不认识,万一到时候大家唠嗑唠起来了,我一个人杵在哪儿多难看啊,不如你陪我一起去,还能吃美味的食物,你觉着如何?”

    团团犹豫了甚久,突然又想到进宫就能见到太后、柳相、小皇帝等等,个个都能帮自己,远比窝家里好太多,她遂欢快地同意了。

    事实证明,她来是来对了。甫一进殿,她身上就落了一道灼热的视线,她凭着感觉向一个方向望了回去,看到了二袁。

    原本两人是能早见面的,结果二袁因为收集阮大人的最爱耽误了一些时间,事后得柳相提点,他发现自己只要把厨艺再精进一些,彻底抓住团团和阮夫人的胃,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。

    两人悄悄对视了一眼,又匆匆分开,阮大人一到就与同僚聊天去了,尚未观察到这一点。

    阮夫人心思细腻,很快注意到了团团雀跃的心情,到指定的位置坐好后便道:“娘亲再允许有你胡闹一次。这一次再抓不住他的心,那娘亲便擅自做主给你订一个亲。”

    团团大喜,要不是顾及着现在大庭广众之下,她恨不得扑上去亲她娘几口。

    得了她娘的首肯,她趁其他人朝二袁打了个出去的手势。二袁明白,同樵墨打个招呼便出了大殿。

    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灯火照到的地方,不过一会儿,便寻到了一个昏暗的角落。

    瞧不清彼此是何表情,但无疑他们是欢喜的,尤其是二袁,紧张地张了几次嘴都没吐出话来。

    团团尚且不晓得他是来告白的,见他一声不吭,联想起自己娘亲的话,她眼眶有些热。

    强撑着不让自己哽咽出来,她小声问,“你来这是凑热闹的么?”说完,不等二袁开口,她自己又道:“宫宴是挺热闹的,等会一开始,各家的公子小姐又开始各显神通了。”

    二袁忍不住问:“那你呢?”团团一听就笑了,“我会什么呀?我什么都不会。”

    “你还会吃。”二袁一针见血,团团见到了这种地步他还嘲笑自己,声音终于待上了哭腔,“我就知道,你嫌弃我吃得多……”

    呜呜声揪上二袁的心头,他迎着寒风一步步靠近她,“不是嫌弃,是庆幸,不然我要拿什么娶到你,毕竟我就是个厨子而已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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