蔡吉郎君事件簿——无头女尸杀人事件下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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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：戴雨侬
蔡吉把脸转向凶手道：“你知道我为什么怀疑你吗？”
凶手脸色煞白，双手连摆：“这是误会啊，不是我！”
“是尸斑。”蔡吉谈笑风生，用《洗冤集录》给古人上课：“所谓尸斑。乃是人死之后，血液停流往身体低处聚集，皮肤上面产生一种紫色斑点。各位都是纵横战场百战精英，或许见怪不怪了吧。”
顿了顿，蔡吉续道：“只要移动尸体，尸斑便会移位或是消失。只要尸体血液已经凝固，即使移动尸体尸斑也不会移动或消失。诸位不觉得这具女尸……”
众人目光移到女尸裸露出来洁白手背上。
林飞不待蔡吉说完，倒持匕首弯腰扎入女尸后颈，轻轻划开。
晶莹白皙展露众人眼前，宛如午夜兰花。
女尸细腻背部，就像一副被洇开水墨画，成片尸斑，如云雾般抹白花花宣纸上。
凶手大声抗辩：“尸斑就眼前，总不会是假吧！”
蔡吉不禁也是一惊，心道：“难道我真猜错了？”
林飞冷哼一声，匕首贴着脊柱一沉，众人惊呼声中猛力一拉！
脊背犹如餐刀切开黄油般顺滑地分开。
这，不过是一件精美人皮而已。
外皮划开，显露灯光火把下，赫然是一件塞满海绵锦衣。海绵吸饱了水，由于锦缎良好隔水性，并未漫延浸湿。
军医颓然坐地上。
蔡吉玲珑小鼻子哼哼：“一副手掌和脚掌，绣袍鞋子，可比一个大活人容易‘随身携带’。要做出一个体型娇小女子模型，一升海绵浸了水绰绰有余。你二人原先计划，是令这个子虚乌有‘甄先生’假死，制造小沛‘无头女尸杀人’惨剧，骇人听闻。
刘使君坚壁清野，百姓纷纷躲进城里，明天消息传开，人多嘴杂，一犬吠形百犬吠声，就算没把小沛原住民都吓跑了，刘使君名声也……”
刘备眼中冷光一现，随即淡然。
蔡吉伸手接过匕首：“可是你暗中匕首涂上致命药物和溃烂蛇毒，‘甄先生’死不瞑目，临终前也没想到你会出卖他。”
“张将军，烦你割开‘甄先生’腰下水囊。”
张飞抽刀手，一刀两断。
干瘪水囊对半分开地，囊内壁浸满鲜血。
林飞击节叫好：“蔡君，我进门就奇怪，就算刺破咽喉，也不该流这么多血。无毒鲜血，正好掩盖毒血臭味和颜色。如果一切都‘按计行事’话，这两具尸体都会由军医收拾掉，真相也就彻底湮没。这个计划——实相当精密呢。”
“叉下去恶搞三国！”张飞厌恶地挥手。
“真相大白，多谢蔡君，多谢林君。此恩此德刘备铭感五内。”
“不敢。”蔡吉林飞一齐拱手。
步出西厢，两人谁也不出声，直到花园分岔路口，林飞才对蔡吉背影道：“蔡小娘子，才忌外露，和光同尘才是中庸之道。”
闷声大发财道理还用你教？蔡吉腹诽，声线却冷峻无波：“林君错了，蔡吉是男子。”
林飞正想仰天打个哈哈，学几声奸臣笑，又觉得无聊，改口道“瞒者瞒不识，识者不能瞒。你真连自己自己破绽出何处都不知道吗？”
蔡吉也是一头雾水，按说脂粉香味被自己一日三洗吾身，也该无色无味了吧？
蔡吉回过头来，吐出小舌头扮萌：“还请林哥哥为小女子开解。”
“是发线。”林飞伸出一根手指朝天：“虽然你发型已经梳过，男总角女丫髫，看上去都差不多。不过女子天美，梳双丫髻，细微曲折之处，有心人并不难分辨。以前长年日晒之下，你梳丫髻总会留下些许痕迹。”
这就和做日光浴后皮肤烤红是一个道理。蔡吉“哦”了一声，回敬一句：“尊师华元让就小沛，林君可曾拜望？”
这回轮到林飞站不稳了：“华佗先生虽不是我师父，却和我有师徒之谊，你如何知晓？”
蔡吉笑得人畜无害：“你方才一刀剖开尸体，手法堪堪媲美资深刽子手。如果不是精研外科手术人，我想不出一介贵人，会长年累月去练习这种技巧。
你为人眼高于顶，颐指气使，不是顶尖儿医道圣手，你根本不屑去结交。当世名医，除华佗外倒也有张机董奉。闻道有先后，术业有专攻。这几人中却唯有华佗外科之术精妙无双，独步天下。除此三人，余子碌碌，不足道。林君，可是如此？”
林飞左手摸着后脑勺哈哈大笑：“不错不错，正是如此。蔡君明察秋毫。既然能抓到本案真凶，小可雕虫小技，自然瞒不过你。”
蔡吉语调依然平稳，犹如冰霜：“晚上这桩案子，一如我早说，就是有人隐身幕后，用无形丝线操纵着木偶。混进刘备兵营军医和袁绍使者，不过是两具傀儡而已。”
林飞点头：“对啊，曹孟德手法很是高明。可不是骗不过……”
蔡吉忽然盯着林飞眼睛，溶溶月色里，她秋水般双眸有一种说不出深、广。蓦然举起匕首，剑指林飞：“操纵木偶并非他人，而就是你——林飞！”
林飞嘴角动动，把手放下来，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原地，一动不动。
良久，林飞玩味似地伸出右手手掌，食指套着一枚玻璃地翡翠韘扳指，韘上刻有霹雳阴纹。
手掌保养得很完美，没有一丝血腥味。
“说说看，我嫌疑。”
晚风拂开蔡吉衣角，银汉天。
“不得不佩服你设计。第一，你一开口就说自己是真凶，其实巧妙地利用了人逆反心理：越说是你，别人就越不相信是你。第二，你随口道出‘见血封喉’名称、产地，却故意说不知道蛇毒，以你个性，就算不知也不会当场自认才疏学浅。你这么说，不过是把自己摘出来而已。”
林飞轻浮地吹了声口：“欲加之罪，何患无辞？”
蔡吉收回匕首，轻轻叩击月光下湛绿剑身：“女尸身穿，是御用菱纹罗地‘信期绣’丝绵袍。你刻意找了这么一件价值千金前汉墓葬品，无非是叫人误会女尸来历。”
“那又如何？”
“目无非有二，一来有物证，百年僵尸作案，耸人听闻；二来不用到明天，这件绣袍便会叫人扒了去，就算有人要翻案，也无从查起。另外，就是你挑选时间。”
“死者本意是自己伪装尸体，可就算服下麻药，屏住呼吸，还是不够，何况用海绵拼凑出一具尸体。而夜里，视线昏暗不说，照明用不是灯笼就是火把。而火焰会随着气流晃动，使得静止事物，看起来好像稍微会动。如此一来，不论是死者原计划伪装，还是拼凑女尸，都可以用这种障眼法混过去。再则，火把燃烧油脂气味，可以掩盖毒药混入血液后腥臭，你故意提醒大家鲜血会掩盖毒血，其实也是一种障眼法。”
“以上两点，倒也有理。可绣袍之事与我何干？”
“是你用这把匕首划开绣袍吧？”
“诺。”
败家仔，蔡吉肚里腹诽不已：“就算是当初富可敌国董卓，亲手割破如此一件珍贵织品，恐怕下手前也要想一想。除非是亲手策划这件无头案幕后木偶师，才不会斤斤计较一件舞台‘道具’。我始终猜不透，你一手导演了这场戏，唱给谁看？”
林飞悠悠叹了口气，蔡吉第一次看到，一对桀骜不驯眼睛里面，流露出来无可奈何寂寞。
“每个人对幸福理解各不相同。生死有命，一个人才华太高了，对他自己来说多半是一个不幸。志大才疏、怀才不遇，其实都不算什么。明珠暗投，令自己才华先伤害他人，再伤害自己，才是我所痛恨。我不过是出道题目而已，考考刘备值不值得当我主公。”
夜色如酒，熏人欲醉。林飞续道：“晚上这桩案子，军医不过收了‘甄先生’三百五铢钱，为他掩人耳目。刘备爱惜羽毛，自不会宣扬出去。你知道‘真相’，又什么意义呢？”
说罢，林飞恭恭敬敬行了一个贵族揖礼：“我明天就要启程。那么，我们下次再见之前……文殊师利梵文音译：吉祥如意”
分道扬镳。蔡吉三个理由都是凭空推测，没有实证据。
“小傻瓜，你被大耳儿算计了。”
蔡吉望着林飞渐渐隐入黑暗影子，温柔地倾诉：“从始至终，刘备就像看我们两个斗蟋蟀似表演。我是不得已要扬名，你却上了当还不自知。罢了——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，但愿不要是敌人。”
林飞轻轻掩上房门，喃喃自语：“小傻瓜，我考校不是大耳儿，而是蔡吉你啊。我看不出总角和丫髻区别，不过是七天前收到故去蔡伯起大人飞鸽传而已。你拥有这个乱世里独自一人活下去勇气和才情，如果命运垂青你话，江山总有一天匍匐你脚下。我期待着那一天……”</P></DIV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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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：戴雨侬
蔡吉把脸转向凶手道：“你知道我为什么怀疑你吗？”
凶手脸色煞白，双手连摆：“这是误会啊，不是我！”
“是尸斑。”蔡吉谈笑风生，用《洗冤集录》给古人上课：“所谓尸斑。乃是人死之后，血液停流往身体低处聚集，皮肤上面产生一种紫色斑点。各位都是纵横战场百战精英，或许见怪不怪了吧。”
顿了顿，蔡吉续道：“只要移动尸体，尸斑便会移位或是消失。只要尸体血液已经凝固，即使移动尸体尸斑也不会移动或消失。诸位不觉得这具女尸……”
众人目光移到女尸裸露出来洁白手背上。
林飞不待蔡吉说完，倒持匕首弯腰扎入女尸后颈，轻轻划开。
晶莹白皙展露众人眼前，宛如午夜兰花。
女尸细腻背部，就像一副被洇开水墨画，成片尸斑，如云雾般抹白花花宣纸上。
凶手大声抗辩：“尸斑就眼前，总不会是假吧！”
蔡吉不禁也是一惊，心道：“难道我真猜错了？”
林飞冷哼一声，匕首贴着脊柱一沉，众人惊呼声中猛力一拉！
脊背犹如餐刀切开黄油般顺滑地分开。
这，不过是一件精美人皮而已。
外皮划开，显露灯光火把下，赫然是一件塞满海绵锦衣。海绵吸饱了水，由于锦缎良好隔水性，并未漫延浸湿。
军医颓然坐地上。
蔡吉玲珑小鼻子哼哼：“一副手掌和脚掌，绣袍鞋子，可比一个大活人容易‘随身携带’。要做出一个体型娇小女子模型，一升海绵浸了水绰绰有余。你二人原先计划，是令这个子虚乌有‘甄先生’假死，制造小沛‘无头女尸杀人’惨剧，骇人听闻。
刘使君坚壁清野，百姓纷纷躲进城里，明天消息传开，人多嘴杂，一犬吠形百犬吠声，就算没把小沛原住民都吓跑了，刘使君名声也……”
刘备眼中冷光一现，随即淡然。
蔡吉伸手接过匕首：“可是你暗中匕首涂上致命药物和溃烂蛇毒，‘甄先生’死不瞑目，临终前也没想到你会出卖他。”
“张将军，烦你割开‘甄先生’腰下水囊。”
张飞抽刀手，一刀两断。
干瘪水囊对半分开地，囊内壁浸满鲜血。
林飞击节叫好：“蔡君，我进门就奇怪，就算刺破咽喉，也不该流这么多血。无毒鲜血，正好掩盖毒血臭味和颜色。如果一切都‘按计行事’话，这两具尸体都会由军医收拾掉，真相也就彻底湮没。这个计划——实相当精密呢。”
“叉下去恶搞三国！”张飞厌恶地挥手。
“真相大白，多谢蔡君，多谢林君。此恩此德刘备铭感五内。”
“不敢。”蔡吉林飞一齐拱手。
步出西厢，两人谁也不出声，直到花园分岔路口，林飞才对蔡吉背影道：“蔡小娘子，才忌外露，和光同尘才是中庸之道。”
闷声大发财道理还用你教？蔡吉腹诽，声线却冷峻无波：“林君错了，蔡吉是男子。”
林飞正想仰天打个哈哈，学几声奸臣笑，又觉得无聊，改口道“瞒者瞒不识，识者不能瞒。你真连自己自己破绽出何处都不知道吗？”
蔡吉也是一头雾水，按说脂粉香味被自己一日三洗吾身，也该无色无味了吧？
蔡吉回过头来，吐出小舌头扮萌：“还请林哥哥为小女子开解。”
“是发线。”林飞伸出一根手指朝天：“虽然你发型已经梳过，男总角女丫髫，看上去都差不多。不过女子天美，梳双丫髻，细微曲折之处，有心人并不难分辨。以前长年日晒之下，你梳丫髻总会留下些许痕迹。”
这就和做日光浴后皮肤烤红是一个道理。蔡吉“哦”了一声，回敬一句：“尊师华元让就小沛，林君可曾拜望？”
这回轮到林飞站不稳了：“华佗先生虽不是我师父，却和我有师徒之谊，你如何知晓？”
蔡吉笑得人畜无害：“你方才一刀剖开尸体，手法堪堪媲美资深刽子手。如果不是精研外科手术人，我想不出一介贵人，会长年累月去练习这种技巧。
你为人眼高于顶，颐指气使，不是顶尖儿医道圣手，你根本不屑去结交。当世名医，除华佗外倒也有张机董奉。闻道有先后，术业有专攻。这几人中却唯有华佗外科之术精妙无双，独步天下。除此三人，余子碌碌，不足道。林君，可是如此？”
林飞左手摸着后脑勺哈哈大笑：“不错不错，正是如此。蔡君明察秋毫。既然能抓到本案真凶，小可雕虫小技，自然瞒不过你。”
蔡吉语调依然平稳，犹如冰霜：“晚上这桩案子，一如我早说，就是有人隐身幕后，用无形丝线操纵着木偶。混进刘备兵营军医和袁绍使者，不过是两具傀儡而已。”
林飞点头：“对啊，曹孟德手法很是高明。可不是骗不过……”
蔡吉忽然盯着林飞眼睛，溶溶月色里，她秋水般双眸有一种说不出深、广。蓦然举起匕首，剑指林飞：“操纵木偶并非他人，而就是你——林飞！”
林飞嘴角动动，把手放下来，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原地，一动不动。
良久，林飞玩味似地伸出右手手掌，食指套着一枚玻璃地翡翠韘扳指，韘上刻有霹雳阴纹。
手掌保养得很完美，没有一丝血腥味。
“说说看，我嫌疑。”
晚风拂开蔡吉衣角，银汉天。
“不得不佩服你设计。第一，你一开口就说自己是真凶，其实巧妙地利用了人逆反心理：越说是你，别人就越不相信是你。第二，你随口道出‘见血封喉’名称、产地，却故意说不知道蛇毒，以你个性，就算不知也不会当场自认才疏学浅。你这么说，不过是把自己摘出来而已。”
林飞轻浮地吹了声口：“欲加之罪，何患无辞？”
蔡吉收回匕首，轻轻叩击月光下湛绿剑身：“女尸身穿，是御用菱纹罗地‘信期绣’丝绵袍。你刻意找了这么一件价值千金前汉墓葬品，无非是叫人误会女尸来历。”
“那又如何？”
“目无非有二，一来有物证，百年僵尸作案，耸人听闻；二来不用到明天，这件绣袍便会叫人扒了去，就算有人要翻案，也无从查起。另外，就是你挑选时间。”
“死者本意是自己伪装尸体，可就算服下麻药，屏住呼吸，还是不够，何况用海绵拼凑出一具尸体。而夜里，视线昏暗不说，照明用不是灯笼就是火把。而火焰会随着气流晃动，使得静止事物，看起来好像稍微会动。如此一来，不论是死者原计划伪装，还是拼凑女尸，都可以用这种障眼法混过去。再则，火把燃烧油脂气味，可以掩盖毒药混入血液后腥臭，你故意提醒大家鲜血会掩盖毒血，其实也是一种障眼法。”
“以上两点，倒也有理。可绣袍之事与我何干？”
“是你用这把匕首划开绣袍吧？”
“诺。”
败家仔，蔡吉肚里腹诽不已：“就算是当初富可敌国董卓，亲手割破如此一件珍贵织品，恐怕下手前也要想一想。除非是亲手策划这件无头案幕后木偶师，才不会斤斤计较一件舞台‘道具’。我始终猜不透，你一手导演了这场戏，唱给谁看？”
林飞悠悠叹了口气，蔡吉第一次看到，一对桀骜不驯眼睛里面，流露出来无可奈何寂寞。
“每个人对幸福理解各不相同。生死有命，一个人才华太高了，对他自己来说多半是一个不幸。志大才疏、怀才不遇，其实都不算什么。明珠暗投，令自己才华先伤害他人，再伤害自己，才是我所痛恨。我不过是出道题目而已，考考刘备值不值得当我主公。”
夜色如酒，熏人欲醉。林飞续道：“晚上这桩案子，军医不过收了‘甄先生’三百五铢钱，为他掩人耳目。刘备爱惜羽毛，自不会宣扬出去。你知道‘真相’，又什么意义呢？”
说罢，林飞恭恭敬敬行了一个贵族揖礼：“我明天就要启程。那么，我们下次再见之前……文殊师利梵文音译：吉祥如意”
分道扬镳。蔡吉三个理由都是凭空推测，没有实证据。
“小傻瓜，你被大耳儿算计了。”
蔡吉望着林飞渐渐隐入黑暗影子，温柔地倾诉：“从始至终，刘备就像看我们两个斗蟋蟀似表演。我是不得已要扬名，你却上了当还不自知。罢了——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，但愿不要是敌人。”
林飞轻轻掩上房门，喃喃自语：“小傻瓜，我考校不是大耳儿，而是蔡吉你啊。我看不出总角和丫髻区别，不过是七天前收到故去蔡伯起大人飞鸽传而已。你拥有这个乱世里独自一人活下去勇气和才情，如果命运垂青你话，江山总有一天匍匐你脚下。我期待着那一天……”</P></DIV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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