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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4|第 94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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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正因为如此,当皇后把太子叫过去通气的时候,太子反应相当正常。“嫔妾的事情?”他微微扬眉,“这事儿,和安琴说说不就可以了?”

    皇后一听,只当儿子对这事儿漠不关心,心中便安定了一些。“既然你娶了安琴,就该知道,婚姻可不是儿戏。就算嫔妾不如正妃来得重要,但总归是有些关系的。”

    这话意有所指,而萧旦听出来了。

    说真的,他并不在意萧旭和萧晨想要拉拢朝中大臣的动作。原因很简单,李庭已经站在了他这边。以李家在朝中盘根错节的势力关系,阴贵妃那头讨不了多少好去。

    自然,从小修习帝王术的萧旦也知道,若是任由李庭坐大,他就很有被架空的可能。但那毕竟是以后的事情——等他登上帝位,才好腾出手来解决李庭之流,不是吗?

    狡兔死走狗烹,萧旦不觉得有什么不对。

    反正李庭的确有那个野心,也不算冤枉对方。至于为什么现在他做出一副极度信任李庭的模样,原因也是这个——

    就让对方以为他自己掩饰得很好吧!这样一来,等他以后想要铲除李家的时候,事情就会容易得多!

    这也正是萧旦一点不担心李安琴肚子动静的最大理由。李庭野心太大,八成不能留;若是李安琴真生了儿子,那他可就妥妥地要被架空的节奏!李庭一定会跳过他、转而扶持幼帝,做表面上的国公、实际上的皇帝,还用说么?

    也就是说,事实上李庭和萧旦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。

    李庭希望通过孙女的联姻来保证太子登基后可以得到的巨大利益,而萧旦则想要借助李庭的力量尽早登上帝位、之后再除掉李庭。若是娶了元非晚,那萧旦就对自己的未来更有信心——

    有了吴王的兵权,他要对付李庭的时候就不用自己动手了;可以借刀杀人,甚妙!

    因为事情还没发生,很难说谁的想法更加技高一筹。但毫无疑问的是,不是一家人,不进一家门;李庭和萧旦,他们俩都半斤八两。

    不过这些猜想,现在说还太早。萧旦收回思绪,接上皇后刚才的话:“我知道,母后。若是您物色到什么中意的,便直接告诉儿臣罢,好让儿臣心里有个底。”

    “今日叫你来,的确是为了这个。”皇后微微颔首,“说到合适的,眼前就有一个。”

    “是谁?”萧旦问,但心里已经有了些猜想。

    别人暂且不说,拜月的头三名,皇后一定要先考虑。李安棋指给谁做侧妃都有可能,就是不可能指给他;鱼初则被偏属德王妃。剩下的,只有元非晚一个!

    果不其然,皇后道:“便是元家的小娘子了。虽说元家不能说是地胄清华、轩冕之族,但元司业以一己之力做到如今的位置,更兼之门风清正。所以本宫想着,若是把她指给你做个良娣,那真是极好的。”

    萧旦心中狂喜,但面上一点也不显出来。“元家的小娘子?就是吴王的那个外孙女吗?”

    皇后点头。“吴王一事到底如何,想必你比本宫更清楚。元家娘子只不过十三四,距离能过门还有两三年时间,足够洗刷吴王的污名。本宫估计着,等到那时候,你迎娶她不会有任何问题。”

    “儿臣听凭母后的安排。”萧旦立刻道,心中得意不已。就算萧旸和萧欥真的准备抢元非晚又怎样?还不是鹬蚌相争、渔翁得利?

    萧旸自然没有放弃。事实上,在他从永安观回来后,便再次关起门来思索了一下他娶到元非晚的可能性——

    结果还是和以前一样,相当不乐观。若是他这次不出手,元非晚一定会被指给他的兄弟们;而若是他出手……怎么想,皇帝皇后都不可能再给他指一个王爷的外孙女做妾啊!吴王他还没死呢!

    这思来想去,萧旸只能把目光投注在最后一条路上,就是先退了魏王那边的亲事。

    “什么?”燕淑妃知道儿子这么想之后,差点要吐血。“你拖了人家小娘子三年,现在又说不想娶了?天底下有这种好事?”

    “我又没碰过她,怎么不行了!”萧旸针锋相对。“要是我没记错,魏王的外孙女也不过十六吧?那怎么会找不到人家?”

    燕淑妃气得手指都在颤抖。“当然不会,但她已经错过最好的定亲时机了!而且,你要我怎么和陛下交代,因为你看上了别人才想悔婚?我的面子你随便糟践,没问题;但陛下的呢?”

    萧旸当然考虑过这个。“再找个道人来,就说八字不合!”

    燕淑妃这下看出来,儿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地想娶元非晚。“元家有什么好的?值得你不惜大动干戈地毁了魏王那边的定亲?你是糊了眼睛还是糊了心了,你说,你说说!”

    “很简单啊,元家娘子美貌又有才,全长安的贵女都比不过她!”萧旸理所当然道。“儿臣倾慕,也是天经地义的!”

    燕淑妃鼻子都要气歪了。元非晚美貌有才,是不错;但一见到更美貌有才的就只想抛弃自己之前定好的夫人……责任感呢?被狗吃了?

    “我不管你什么理由,反正就是不行!”她厉声道,“还说什么八字不合……八字这种事情,一早就算过了;如今你告诉我,到哪里去找个金口玉言的高人改掉八字结果?”

    萧旸当然不知道,但他就是坚持自己的意见。

    在他看来,耍这种投机取巧的把戏总比见血好——难道真要让他找人去刺|杀吴王吗?且不说成功概率不高,要是以后东窗事发,更加完蛋!

    见儿子紧抿嘴唇、一声不吭的模样,燕淑妃就气得脑袋发昏。“这事儿没得谈!若是你脑袋不清醒,现在就回去给我冲冲冷水!”

    从小到大,萧旸想要什么就有什么,从来没得到过这种疾言厉色的呵斥。不用燕淑妃说第二遍,他就大步出去了,头也没回。

    “逆子啊,逆子啊!”燕淑妃一口气差点没上来,跌坐在身后的长榻上,右手紧紧按着胸口。萧旸从小病怏怏,她一直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。这下可好,任性成这样,宠过头了吧!

    至于另一边,萧欥当然同样怕夜长梦多。虽然元非晚答应了他,但事情一日不公开,他就一日不能放心。在打听到皇后的意向后,他的脸色就更难看了。

    “好事多磨,实在正常。”卢阳明安慰道。“长安局势错综复杂,一件事不可能得到所有人的支持,这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!”

    若不是他的身份实在不适宜说这种话,他一定会明白地表达出来,皇后的想法实在太美——

    自己什么好处都要,就连亲儿子的意愿都不考虑!又或者说,她眼里只能看得到太子,因为太子将来能使她当上太后?

    萧欥依旧沉着脸。他大哥当然愿意收元非晚做妾,因为这有百利而无一害;而为了自身利益的最大化,皇后才做出了这种安排……

    反正,他们都不想要他娶到元非晚就对了!但是他们难道以为他还是以前那个他吗?

    送他们两个字,呵呵!

    “七郎,你要去和陛下说说,让陛下给你赐婚吗?”卢阳明真心诚意地建议。“不管是太子殿下还是皇后娘娘,他们现在只是私底下说说!若是你抢在他们前面,他们就只有哭的份儿了!”

    萧欥当然想这么做。问题在于,不是他想就能行的。

    他倒也不是像元非晚之前思考的一样,要把恩赐留在最后关头使用;他认为,若是花在娶心仪的夫人身上,同样有价值。但是……

    “父皇可能知道一些事情。”他慢慢道,语气里听不出喜怒。“我的意思是,谁都可能不知道,但父皇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这话说得十分含蓄,然而卢阳明听明白了。“七郎,你的意思难道是,陛下隐约知道你的意思?”消息太惊人,他被吓了一大跳,“真的吗?”

    萧欥没吭声。他觉得这事儿很有可能,但他没有证据。同样的,他能保证,就算皇帝知道他想要帝位,也只是一种感觉,绝对没有证据。

    卢阳明好容易从震惊中回过神,继续道:“若是这样,你主动去向陛下求赐婚,陛下就有可能认为,其实你想要联合吴王……”造|反?

    ……闹呢!那怎么能行?

    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,大家都懂。萧欥又点头,眉头皱了起来。“可也不能坐以待毙。”以他对皇后的了解,过不了多久,她就会把拟定的名单送给皇帝过目;而若是皇帝首肯,一切就再难挽回!

    皇后那里就别想了;那么,怎么让皇帝摇头呢?毕竟,从表面看,把元非晚指给太子无论如何都干涉不到皇帝的底线啊!

    “没多少时间了。”萧欥忽而说了一句。“之前咱们说过的那个法子,可以派上用场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立刻让人去催!”卢阳明完全明白,流利地建议。“以你手下青甲军精锐的速度,绝对会赶上的!”

    “不管现在进行到哪里,都让他们报上来!”萧欥强调性地补充。

    “那是自然。”这次接话的是公孙问之。但他这次从屋梁上落下来后,直接一个腾挪翻出了窗户,显然是去安排人手。

    萧欥抬眼,注视着微微晃动的窗扇以及外头初冬降临的景色。卢阳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,再次宽慰道:“放心,七郎。不管是泰王还是太子,他们最终都比不过你!”

    再倒回来说燕淑妃。虽然萧旸给她出了个巨大的难题,她也毫不犹豫地否定了,但心底里还是有点点转圜的想法。

    毕竟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;若是出了争执,为人父母的总更容易心软退让。萧旸这次真心昏了头,但他之前从未出过这种问题,燕淑妃当然不忍心见儿子闹出事情来。

    这也不是说,燕淑妃就同意萧旸的看法了。但她觉得吧,不管于情于理,她都得再去探一下皇后的口风。若是皇后对元非晚指给谁已经有了意向,那她就能更好地劝萧旸死心。

    所以,在知道燕淑妃求见时,皇后一时半会儿不明白对方来做什么。之前不是说过了吗?萧旸得先把正妃迎娶回去!又或者说,燕淑妃改了主意,想先物色下其他儿媳?

    “让她进来吧。”皇后想着一些有的没的,很快同意了。

    燕淑妃迈步进殿,行了礼,又挑了些客气话说,最后话题才转到采选这件事上。“这眼看着要两个月了;妹妹听说,最后截止时间马上就到?”

    “你这消息还真灵通。”皇后笑道。“确实如此。”

    “那……”燕淑妃欲言又止。

    “你这是想替谁看呢?”皇后故意调侃,“儿子不想要,做母亲的还是忍不住?”

    燕淑妃听出来,皇后这是在说她得陇望蜀,或者是皇帝不急太监急。但无论是这之中的哪一种,都比萧旸想退婚的现实情况好。所以她只露出个苦笑,承认道:“可不就是这样么!旸儿到现在没给妹妹抱个大胖孙子,妹妹怎么能不急?”

    皇后也就是随口一说。毕竟,和阴贵妃比起来,燕淑妃实在担得起“淑”这个字。“你来得正是时候,”她不再逗对方,把话题转回到正经事上,“来帮姐姐看看,如此安排可有不妥?”

    燕淑妃当然推辞。只不过她来就是想知道这些,态度就不怎么坚决,最后还是看了。“李安棋,纪王殿下;鱼初,德王殿下;元非晚……太子殿下?”她过度吃惊,以至于音调微微拔高——

    别的亲王还好说,她儿子怎么能和太子抢人?一个不妥,就是犯|上作|乱的罪名啊!

    “怎么,你觉得不合适吗?”皇后问道。

    “不不,当然不。”燕淑妃察觉到自己失态,急忙找补道:“只不过是我从来没想到。如今这么看看,每个都很合适呢!”

    皇后满意了。这才是她想听到的话!“若是有哪里不合适,淑妃妹妹,你可要尽管提。”她假意道。“虽然本宫已经尽力考虑周全,但一个人总比不上两个人。”

    燕淑妃赶紧表示没有,一点都没有。开玩笑,皇后给她看是情分,她还敢蹬鼻子上脸地指指点点?又不是活腻味了!

    得到了预期中的结果,不过多时,燕淑妃便主动告退。她在立政殿里时尚且能比较好地控制自己的表情,走远以后就不由扭曲起来——

    太子,竟然是太子!幸亏她趁早叫萧旸死心;想和国之储君抢女人,未免也太不开眼了!

    等这阵劲头过去,燕淑妃才想到另外一方面。皇后想把李安棋指给纪王做嫔妾……为什么会如此安排?

    考虑到李安棋是太子妃李安琴的堂妹,皇后难道在为李家扩大关系网吗?不,纪王可不是个有决断力的性格,皇后这么安排,是不想让李家和阴贵妃那头连上的折中法子吧?李安棋就是个侧妃料儿,那做完排除法以后,就只能是毫无作用的纪王了!

    若不是答应了皇后不说出去,现在燕淑妃就想昭告天下——看看皇后的算盘打得多精啊!不愧是做皇后的人!

    不论是皇城还是王府还是官员宅邸,都是一片暗潮汹涌。而在这种弥漫着隐约硝烟味道的空气里,元非晚终于找到了机会——

    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,她偷偷摸摸地溜进了吴王府。

    这事儿当然瞒不过两个随身婢子。只可惜,不管是水碧还是谷蓝,都没法劝元非晚回心转意。不仅如此,在元非晚溜进吴王府的时间里,水碧要留在元府里(虽然一般说来都没事,但总该未雨绸缪),而谷蓝就给她看着动静、里应外合,好让她偷偷溜进去以后还能悄无声息地溜出来。

    至于吴王府里头情形如何?元非晚表示,那就全靠她自己了!虽然擅闯民宅是不对,但她外祖和她母亲就住在里头,还能出什么危险?要知道,她从刚到长安时就开始考虑,怎么能和外祖母亲搭上线了——

    不管做什么,她都不可能摆脱这种背景;那不确定他们的态度怎么行?

    大概是为了验证元非晚的猜想,吴王府里相当冷清。至少她一路走来,都不用费心掩藏自己的身形——连声鸟叫都没有,更别提人影了!

    白天的感觉都阴森森的;若是在晚上,这效果一定能令人联想到鬼宅。元非晚不由缩了缩头,心想她也没看到传闻中的建筑逾制啊……当然,就算有,估计也早拆了;可吴王能在这种里外如一的门可罗雀里呆上五年,难道还不能证明他没有任何谋|反之意吗?

    吴王府前门外人多口杂,元非晚自是从后面侧门溜进来的。这会儿,她沿着走廊朝前,估摸着正房的位置走。这对在宫中呆惯的她来说没有任何压力,因为没什么地方比皇城宫殿更容易迷路。

    可是问题在于……为什么屋里还是没人?不管是大厅还是房间,都一个人没有啊!

    元非晚狐疑了。她觉得吴王府不可能是座空城,但人少到她现在都没碰到一个也是离谱。就算聚在一块儿,也总有个地方吧?人都跑哪儿去了?

    正在她想不通的时候,有隐约的清脆铮然声响传到她耳朵里。她不由努力分辨了下,觉得那大概是……

    刀剑相碰的声音?

    有人正在动刀动枪的引申义可不怎么美妙,元非晚瞬时就惊悚了。她赶紧循声而去,想要找到来源。

    向前转过两道弯,声响愈来愈大。就算还没看到人,元非晚也已经能确定,这是两杆长槊正在交手……虽然她不会打仗,但乒乒乓乓的动武声她听得多了!

    可问题在于,到底是谁在打?

    元非晚悄无声息地贴着墙根,直到拐弯的地方。从她所在的侧面,可以看到前面是片空阔的场地,边上一排武器架子,刀剑枪锤都有。

    原来是练武场?可再多就看不到了……

    元非晚小心地挪动,慢慢地探出小半张脸。前面有棵不高不矮的君迁子,正好挡住她的身形;而她的视线穿过已经落叶的枝桠,准确捕捉到了场中腾挪跳跃的两人——

    其中一个显然上了年纪,花白长须飘飘。不过,他面色红润,目光明亮,肩背肌肉鼓鼓凸起,一看就是个老当益壮的武将。此时他正把一杆长槊舞得风雨不透,以抵挡另一人的攻击。

    另一个却年轻得多。他正全神贯注地进攻,以寻找老者枪法中的破绽。衣襟飒飒,一双凤眼极其锐利。大概是打得久了,他的额发湿漉漉地贴在颊侧,但无损于侧面看起来的英挺。

    还有,练武场另一边竖着两面鼓,一群侍从婢女打扮的人正挤挤挨挨地站在那附近。见得场中情形,他们时不时地叫好鼓劲儿,一脸兴奋……

    显然,所有人都聚在演武场看两人对练,这正是吴王府其他地方空无一人的原因。元非晚一瞬间就悟了。仗着有树遮挡、大家的注意力又全被吸引走了,她大胆地把大半张脸都露出墙根外。

    这时,场中局势风云突变。原本一直在后退的老者忽然大喝一声,猛地一抖枪杆,把年轻人叉过来的长槊震了出去。作为乘胜追击的必须步骤,他猛地伸出手中武器,闪着寒光的朔尖一路直逼年轻人的面门——

    “哎哟!”一群人都发出了惊讶的声音。“老将军,缓一缓啊!”

    满王府里,能当得上老将军称呼的人显然只有一个,就是吴王自己。此时,他听了边上的声音,去势却丝毫不控制。那年轻人也是稀奇,面对迫近的危机,他也不退后,依旧一动不动——

    “嗡!”

    朔尖猛地停在距离年轻人双眼之间不足一指的距离。那声响,正是它被强迫停住时发出的动静。

    边上众人回过神来,立时欢呼:“老将军赢了!您可真是老当益壮!”

    “就是就是!不管看多少次,老将军这招都那么出神入化!”

    “你们就会哄我开心。”吴王道,语气轻松,垂下原本绷得笔直的手臂,显然并不真以为忤。

    “哪儿能是客气话?”年轻人收了长槊,站直身体,一扫刚才的凌厉,脸上浮现出粲然笑意:“阿耶,您这一手不管露多少次,都是一样漂亮!”他挽着男人的发髻、脸上不施脂粉、还穿着轻便的胡服,但一开口,却不像个男人。

    这声音、这称呼……元非晚眨眨眼,又眨眨眼,惊呆了。等等,这个帅气值爆表的年轻人,是她……娘?

    吴王原本打算张嘴反驳,但他眼神忽而一厉:“谁在那里?”这么说的时候,他紧紧盯着元非晚的藏身之处,视线同样穿过了君迁子已经落叶的枝桠——

    不用人催,元非晚自己站了出来。她觉得她刚才大概在极度震惊中发出了一点什么声音(虽然她自己没注意到),才会被人发现。“外祖,母亲,”她声音清楚地唤了一句,“我是阿晚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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